在經歷了2021~2022年的連續增長后，全球藝術品拍賣市場在2023年步入了調整期，并在隨后的兩年持續回調。在經受兩年回調周期后，2025年上半年的全球拍賣市場正逐漸釋放企穩跡象與結構性亮點。

近日，國際知名拍賣行佳士得公布2025上半年度全球業績成績單。本報記者從會上獲悉：佳士得今年上半年全球拍賣成交總額達21億美元（約合人民幣151.2億元），與去年同期基本持平；拍賣成交比率達88%，較去年同期微升1個百分點，整體業績體現出顯著的市場韌性。

而在延續穩健勢頭的同時，也存在一些折射全球藝術市場新動向的亮點：期內，在全球最高成交價前十的藝術品中，佳士得拍品由上年同期的6件增至7件；同時，在各項業務類別中，雅逸精品類別的銷售異軍突起；千禧新世代及Z世代的買家占比也在持續攀升……從不同藝術品類的成交數據波動，到各區域市場的冷熱不均，再到年輕藏家勢力的崛起，每一個方面都蘊含著藝術市場未來走向的關鍵線索。接下來，讓我們深入探究佳士得本次半年報的具體表現，以及這些數據背后所反映的藝術市場發展趨勢。

作為核心板塊的二十及二十一世紀藝術市場作品表現始終引人關注——今年上半年問鼎最高價的作品為彼埃·蒙德里安巨作《構成：大紅色平面、藍灰色、黃色、黑色和藍色》，以4760萬美元的高價成交。 受訪者供圖

核心藝術板塊顯市場韌性

當晚舉行的業績發布會也是貝邦妮（Bonnie Brennan）履新佳士得行政總裁半年后首次以首席執行官的身份出席的全球業績發布會。她在會上表示：“這一年充滿了挑戰，而這樣的挑戰已經持續了一段時間。但坦誠地說，我從市場中看到的是信心和韌性。”

信心自然是來源于實打實的數字。盡管市場上有不少聲音說整體藝術品交易市場在下滑，但今年上半年佳士得不僅取得了與去年持平的總業績，而且成交比率為88%，落槌總額為低估價115%，這些數字都較去年同期的87%和111%呈現出調整企穩甚至微升的跡象。

作為拍賣銷售額占比最大的品類，二十及二十一世紀藝術市場板塊的表現始終引人關注。今年以來，問鼎成交價最高的藝術品正是來自佳士得紐約拍賣，是一件李奧納德及路易絲·里吉奧夫婦珍藏中的彼埃·蒙德里安巨作《構成：大紅色平面、藍灰色、黃色、黑色和藍色》，以4760萬美元（約合人民幣3.42億）的高價成交，也讓佳士得成為了唯一一家有3000萬美元以上美術作品成交的拍行。而2025年迄今成交價最高的十大藝術品中，有七件經由佳士得售出。總體而言，佳士得在二十及二十一世紀藝術市場板塊上半年收獲了13億美元的拍賣成交總額，與去年同期基本持平。

盡管許多人認為目前正處于藝術品交易的低迷期，但市場中仍存在著一些亮點。

在5月的紐約春拍上，南非女藝術家Marlene Dumas的《一月小姐》在佳士得“二十一世紀晚拍”中脫穎而出，以1360萬美元（約合人民幣9800萬）的價格成交，一舉創下在世女藝術家的拍賣紀錄。

佳士得全球總裁Alexander Rotter在會上表示：“在當下這樣的時期——或者說在我們所謂的市場低迷期，仍能拍出世界紀錄價格，這本身就說明市場并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簡單。那種‘市場不行了’的論調實在過于片面。不僅如此，在二十及二十一世紀藝術品類中，我們看到印象派和現代主義作品的表現相較于十年、十五年前都有了顯著增長。觀察這些品類會發現，人們對它們重燃起了興趣，這或許與當下人們對那些經典、熟悉的價值的追求有關，市場變化背后總會有心理層面的因素在起作用。而這些藝術品中蘊含著一種沉靜、平和與真摯，正是這種特質帶來了出色的成交結果，引發了市場的關注，也為我們創造了新的機遇。”

他還指出，市場中總會突然出現一些讓人們更感興趣的領域，它們可能因地域熱門而火，也可能因情感共鳴而受到追捧。促進交易的本質是為藏家帶來讓人“眼前一亮”的東西，因此拍賣行需要做的是通過重新審視不同品類、重新發掘藝術家，努力為藏家帶來新的視野。“市場繁榮時，往往一榮俱榮；但當市場收緊時，拍賣行就需要考慮制定相應的策略，比如聚焦哪些品類、哪些畫作，以及如何展現專業能力。”

雅逸精品激增成最大亮點

而在各大拍品類別中，2025年上半年另一開局表現亮眼的類別為佳士得的雅逸精品業務，銷售額同比增長12%，達到4.05億美元，主要涵蓋珠寶、名表、名酒和手袋等品類。瑰麗珠寶類別的表現尤為突出，上半年全球最高成交價的十件珠寶中，九件經由佳士得售出，推動此類別成交總額增長25%。

而如果再加上佳士得在2024年9月宣布收購著名汽車收藏拍賣行Gooding & Company（收購完成后，Gooding & Company已更名為Gooding Christie’s）的古董汽車拍賣業務，雅逸精品類總銷售額則同比增長29%，達4.68億美元。據悉，佳士得還將于今年8月在圓石灘（Pebble Beach）迎來Gooding Christie’s品牌煥新后的首場拍賣。

名酒業務方面，佳士得于今年6月在紐約的洛克菲勒廣場重啟了名酒現場拍賣，而且首戰告捷：美國實業家兼名酒收藏家William I.Koch的葡萄酒藏品獲100%成交，成交額達2880萬美元，成為北美地區成交額最高的單一藏家名酒珍藏。

佳士得國際珠寶部主管Rahul Kadakia在會上表示，雅逸精品類別的拍賣吸引來了41%的新買家，其中不少人隨后還會參與其他品類的交易。雅逸精品業務成為了佳士得重要的新客戶“孵化地”，而且還持續吸引消費額攀升的年輕買家到來。

亞太藏家影響力攀升

從半年報中的數據來看，今年上半年來自美洲區的買家貢獻了45%的成交額，成為最大的拍賣交易市場；而歐洲、中東及非洲地區買家占比34%；亞太區買家占比21%。

佳士得亞太區總裁龐智鋒（Francis Belin）在接受本報記者采訪時指出，亞洲收藏家在佳士得全球拍賣中持續活躍，亞洲藏家的參與更是遍布了不同地區的拍賣市場。“這種多元化令人鼓舞。”他指出，來自中國內地的需求加速增長，已成為佳士得全球拍賣中亞太地區領先的買家市場，其次是中國香港；而東南亞收藏家也正在加深與佳士得的合作，并作為亞太地區第三大買家市場的影響力日益增強。總體而言，盡管上半年經濟形勢普遍不明朗，但亞洲收藏家仍然積極參與并且頗具影響力。Francis表示：“在精挑細選的市場中，這些藏家們表現出對拍賣行、專家團隊的專業知識以及銷售質量的信任——這讓我們對今年下半年的表現也充滿信心。”

談及對今年下半年的業績預期，Bonnie Brennan對本報記者表示：“高端市場的流動性確實變弱了，所以我們需要特別注重展示方式，并思考如何最大限度地推高成交價——這涉及到上拍品的篩選（不能讓市場供過于求），也需要提前和委托方坦誠溝通市場現狀和合理的定價策略，確保能在拍賣現場激發競拍熱情。目前我們的業務非常繁忙，這讓我很受鼓舞。全球范圍內的委托方對下半年的市場都有信心，愿意把藏品拿出來拍賣，而我們也有很多工作正在推進中。”

而當被問及2025年的下半年可能會出現或延續哪些趨勢時，Bonnie Brennan指出，數字化創新的影響和大型個人藏品的拍賣的趨勢，很可能會持續產生影響。她表示，客戶與拍賣行互動的方式在改變，他們也正在利用人工智能提高業務效率，在客戶挖掘、精準定位和提升體驗等方面提供幫助。

“今年上半年我們看到，高端市場表現活躍：只要拍品定價合理、展示得當，就能吸引大量關注和競拍。人們依然青睞那些有獨特故事、來源清晰、稀有罕見且首次亮相市場的拍品。”Bonnie Brennan表示，“大型個人藏品的拍賣不僅包括遺產類藏品，還有自主出售的藏品，這個趨勢的出現充分體現了市場正趨于穩定與可靠，是良好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