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王峰 北京報道  

連續5年，中央經濟工作會議都對生育政策做了部署，今年的措辭格外特別：“努力穩定新出生人口規模”。

此前4年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提到的都是如何開展生育工作，今年則明確了人口目標，意味著生育政策不僅將保持穩定，甚至可能加力。

2025年，免費學前教育、生育補貼等政策引起很大反響，各級財政拿出了“真金白銀”。今年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強調 “重視解決地方財政困難”“堅持黨政機關過緊日子”，但仍提出“努力穩定新出生人口規模”的目標，表明了投資于人的堅定決心。

穩定新出生人口規模，有利于穩定人口結構，這將直接影響教育、養老、醫療等民生政策調整。

（資料圖）

生育支持政策相互疊加

從2021年至今，每年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都會部署生育政策。

2021年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提出，推動新的生育政策落地見效。緊接著在2022年和2023年，分別提出“完善生育支持政策體系”“加快完善生育支持政策體系”。

到了2024年，生育支持政策開啟了新一輪布局。2024年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提出，“制定促進生育政策”。

今年9月11日，國家衛生健康委副主任郭燕紅在國新辦發布會上回答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提問時說，在各方面共同努力下，經濟支持、時間支持、教育支持、住房支持等生育支持相關政策相互疊加，效果逐步顯現。

目前，三歲以下嬰幼兒的照護費用納入個人稅收抵扣范圍，扣除標準提高到2000元；免除公辦幼兒園大班的保教費，惠及約1200萬人；對符合法律法規規定生育的三周歲以下嬰幼兒，每年發放3600元的補助。

全國共有托育服務機構12.6萬家，托位總數達到665.7萬個。其中，普惠托位數明顯增長，千人口的托位數已經達到4.73，超額完成“十四五”規劃中提出的千人口托位數4.5的目標。

這些政策將在明年甚至更長時間持續推進。《中共中央關于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五個五年規劃的建議》提到，倡導積極婚育觀，優化生育支持政策和激勵措施，發揮育兒補貼和個人所得稅抵扣政策作用，有效降低家庭生育養育教育成本。

中國社會科學院學部委員蔡昉在接受21世紀經濟報道專訪時說，過去我國經濟發展面臨的挑戰主要是供給側，“十五五”時期我國將第一次面臨人口負增長、人口老齡化等大幅制約需求的新形勢，經濟增長更大的挑戰來自需求側。

對此，勢必需要努力穩定新出生人口規模，緩解人口老齡化少子化對經濟的影響，而方法就在于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提出的“必須堅持投資于物和投資于人緊密結合”。

推進教育資源布局調整

新出生人口和人口結構的變化，對于諸多民生保障工作都有明顯影響。

教育方面，學齡人口正在發生“排浪式”變化，幼兒園和小學人口已經達峰，相關教育資源或將出現富余，但普通高中和高等教育資源配置面臨嚴峻的壓力。

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提出，推進教育資源布局結構調整，增加普通高中學位供給和優質高校本科招生。

中國教育學會副會長、華中師范大學國家教育治理研究院院長周洪宇認為，近年來乃至未來一段時間，我國學齡人口將呈現“三向流動”的態勢：一是高等教育學齡人口持續增加；二是學齡人口持續由農村向城市聚集；三是學齡人口持續由中西部向東部轉移。面對人口變化對教育需求的影響，應靈活調整教育供給，優化教育資源配置。

周洪宇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推進基礎教育資源跨學段整合，因地制宜地使用各學段教育資源，提高教育資源的使用效率，防止教育資源閑置浪費。

教育部數據顯示，2024年，全國普通高中招生1036.2萬人，首次突破千萬大關，比上年增加68.4萬人。

周洪宇認為，在人口持續流入的城市，要深入實施基礎教育資源擴容提質工程，增加學位供給。

今年3月6日，國家發展改革委主任鄭柵潔在十四屆全國人大三次會議經濟主題記者會上表示，將推進優質本科擴容，進一步增加“雙一流”高校本科招生規模。在去年擴招1.6萬人基礎上，今年力爭再增加2萬人。

我國高等教育的毛入學率已經超過了60%，但優質本科錄取人數只占很小的比例，人民群眾的需求已經從“上大學”轉變為“上好大學。

周洪宇認為，要適度擴大“雙一流”建設范圍，在現有147所“雙一流”高校的基礎上，分步擴容至200所左右。推動高等教育提質擴容，擴大優質本科教育招生規模。

優化財政支出結構

加大保障和改善民生力度，就要優化財政支出結構，特別是教育、醫療、養老等民生保障都需要加大財政投入。

在這方面，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既提出“重視解決地方財政困難”，又提出“適當增加中央預算內投資規模”。

財政部數據顯示，2025年中央對地方轉移支付安排103415億元，剔除2023年增發國債結轉至2024年資金因素后，同口徑增長8.4%。

2025年秋季學期開始，免學前一年保育教育費政策覆蓋全國所有幼兒園大班兒童，惠及約1200萬人。

這背后是免費學前教育財政補助資金分擔方式的變化。中央與地方按照不同比例分擔，中央財政分擔50%、60%、80%。

近日，各省份免費學前教育實施辦法陸續出臺，細化了地方財政分擔比例，強調省級財政“拿大頭”。比如，在河北省，中央和省級分擔省財政直管縣90%的補助資金，分擔市本級、市管縣（市、區）80%的補助資金，市級再分擔市管縣（市、區）10%的補助資金。

中央和省級財政“拿大頭”，能夠保障免費學前教育在全國范圍內可持續地落地執行。

中央經濟工作會議還提出，實施康復護理擴容提升工程，推行長期護理保險制度，加強對困難群體的關愛幫扶。

隨著人口老齡化程度加深，養老服務、康復護理等方面的財政支出也將相應加強。

北京大學政府管理學院教授馬亮說，“一老一小” 是一個人全生命周期的兩端，也是目前基本公共服務保障的短板。

“一方面，社會加速老齡化，很多城市已進入深度老齡化，面對未來可能出現的失能老人、患病老人，需要在養老機構增設護理床位，讓他們在護理方面得到更好支持。另一方面，生育率持續走低，國家大力鼓勵生育，但前提是讓大家愿意生、敢生，因此，打造生育友好型社區，讓居民能就近獲得托育服務，對鼓勵生育非常重要。”馬亮說。

但馬亮也對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表示，考慮到各地區發展水平和政府財力的差異，基本公共服務是兜底性和普惠性的，是政府責無旁貸的應盡責任，所以要本著政府財政和能力可負擔的原則提質擴容。